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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拨拨网红“糊了”“凉了” 朱之文为什么能“网红9年”?
发布人:系统管理员      信息来源:舜网      发布日期:2019-06-18 05:51:16      浏览次数:2704次

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  “大衣哥”朱之文刚一坐定,村民和粉丝就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、搞直播。新时报记者郭尧 摄

  出名9年,没有一天清净过。朱之文说,他无法回到过去,但也不喜欢眼前。

  尤其是近几年,朱之文一直被手机镜头包围着,他和他家人的生活片段不断地被发到各个短视频平台上,成了15秒接着15秒的一段段“秀”。

  一茬茬热点过去、一拨拨网红“糊了”“凉了”,朱之文为什么能“网红9年”?

  我们前往菏泽单县朱楼村,探究朱之文是怎么从网红本人到把别人变成“流量主”的,还想看看这个在外部视角里已成为“打量人性的样本村”的真实样貌。

  “围堵”朱之文,直到看见为止

  6月11日中午1点,毛晓晓终于到达朱楼村。过往的村民对这位突然出现在村里的陌生人并不感到奇怪,近几年来,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到村里。他们知道,这些陌生人都是来找朱之文的。

  毛晓晓今年30岁,喜欢唱歌,他是想问问朱之文收不收徒弟或者助理,希望有机会跟着学习。前一天,毛晓晓从短视频APP上一位自称朱之文经纪人的网友那里得知,朱之文这几天没有演出,在家收麦子。

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  村中笔直的道路就是朱之文出钱修建的 本版照片均由新时报记者郭尧 摄

  习惯外来陌生人的,除了朱楼村村民,还有郭村镇的出租车司机。毛晓晓说,司机一听他要去朱楼村,便知道是去找朱之文的。路上,司机告诉他,前一天送了三拨人来找朱之文,其中一拨从胶州来,住了三天,早上把他们送到朱楼村,晚上再把他们接到郭村镇。

  进了朱楼村,司机直接将毛晓晓送到了朱之文的家门前,临走还给他留了个电话,说晚上回去的时候可以再通知他过来接。

  朱之文家那扇红色的大铁门紧紧地关着,白色的门框上悬挂着两块首尾相连的木板,上面写着“私人住宅,严禁闯入,攀爬危险,后果自负”,再往上,是一排间隔有距的钉状物。隔着大门,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槐树,高高的树杈上,挂着一个黑色的摄像头。会有一些不那么礼貌的拜访者,“咣咣咣”地敲门,甚至试图越门而入,他们不相信朱之文真的不在家。

  与毛晓晓一起等待的,还有其他陌生人。在他等待的这个下午,在门口“围堵”朱之文的还有来自单县、徐州、秦皇岛的,有人是为了找朱之文演出,有人只是想找朱之文“玩玩”,还有人惦记着朱之文受伤的脚踝,心疼,专门过来看看。

  “人脚后跟踩着脚尖”

  等了4个小时,毛晓晓终于见到了朱之文。他心目中的“朱老师”开着一辆农村常见的绿色电动三轮车,从大街一头开了过来,拐进胡同。

  “进来吧,进来吧。”朱之文招呼着等候在家门前的不速之客。很多时候他都无法拒绝,看见了,便让他们进家门。他觉得人家说喜欢朱之文,不能凉了人家的心。

  如今发生的一切,都是那个在2011年3月踏上综艺节目《我是大明星》海选舞台的朱之文所想不到的。朱之文是“0879”号选手,演唱的是电视剧《三国演义》的主题曲《滚滚长江东逝水》,前奏结束,歌声一出来,全场惊艳。

  朱之文是那一届《我是大明星》的冠军。夺冠的那一刻,镜头里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:“我们山东有能人了。”朱之文回村那天,迎接他的人从朱楼村村口挤到他家门口,还有人干脆蹲在屋顶墙头。“人脚后跟踩着脚尖”,朱之文如是描述彼时的拥挤。

  2011年,正是社交网络初兴的时代。虚拟的平台迅速消解了传统的权威秩序,“草根”文化向精英文化发起挑战。在社交网络的语境里,比起“某某老师”,网友更喜欢“某某哥”“某某姐”,例如成名略早于他的“凤姐”“奶茶妹妹”。“大衣哥”朱之文的农民身份与歌唱才华之间的强烈反差,满足甚至超出了人们对“草根”的想象。

  拍朱之文,也拍自己的生活

  朱楼村已经适应了陌生人,朱之文却还不适应明星生活。

  “这一出名,9年了,可以说我没有一天清净过。”朱之文说,“说白了,我从开始到现在都不适应。”

  朱之文不喜欢现在的日子。“咱将心比心,谁想天天那个人乌泱乌泱的,鱼龙混杂,每天都到你家来,谁都不想这样被打扰。”朱之文说。

  朱楼村村民的社交网络生活也被视为与钱有关。之前的报道称,朱楼村的村民加入了短视频拍摄队伍,他们每天等待在朱之文的家门前,举着手机冲进去疯狂拍摄,以此获利。邻居朱善阔靠拍朱之文挣钱,每天视频收入至少一二百元。朱之文的高姓经纪人把拍朱之文的账号卖了60万元,换了新车。

  朱善阔是朱之文的同村侄辈,他的妻子告诉我们,“没有全村人都拍朱之文,也就是妇女拍得比较多。”村民的谋生手段还是种地,70多岁的村民朱西卷说,他拍朱之文,也拍自己的生活。“我拍火山小视频,就是个玩意儿,其实也不缺这俩钱,但是待会儿就想看看。”前一天,他帮朱之文家里拉了一车麦子,拍了个视频发了出去。有网友留言,让他别偷朱之文家的麦子。

  还有村民得知拍视频的举动被描述为“靠直播朱之文赚钱”后意外之余有些气愤。“咱还得靠咱的劳动,靠干活挣点钱,孩子上学,还有老的(老人),不能光在家里玩儿这个(拍小视频),人家没事儿的玩儿这个。”朱之爱的妻子说,她家与朱之文家一墙之隔。

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  6月11日,朱之文指导慕名前来找他学唱歌的粉丝。

  “没有一天清净的时候了”

  去年,朱之文家里来了“一帮骑自行车的”。他正在前院跟他们说着话,“几个老头儿”则到他堂屋里,打开冰箱,拿出里面的饮料喝了。等朱之文处理完堂屋的事回到前院,发现那些人正在摘树上的桃子,边往兜里放边说那是天然的、绿色的,好吃。朱之文说,他自己都不舍得摘,不差那点儿桃,就是为了留着好看,又大又红。

  还是去年,一个从泰安来的年轻人进了朱之文家院子,说被传销坑了30万元,没法见人,要跟朱之文借钱。朱之文不相信,没借给他,打发离开。结果那人又说东西落在朱之文家里了,骗开门便不走了。好说歹说,终于劝他出去。后来那人又给电视台打电话,说跟朱之文借不到钱,就喝药死在朱之文家里。警察最后在村里找到了这个年轻人,发现他背包里有雷管,还有瓶装农药。

  朱之文说,现在家里天天有人来。有时候他出门取个快递,或者上街买点东西,回家一看门口“堆着”一帮人,一开门“哗”一下子就都进来了,弄得家里乱糟糟的。他有时候没办法,就自己爬墙进到院子里。有个朋友说他,这名人当的,连自家大门都不敢走了。

  朱之文有时候烦了,出去到其他地方,发现到哪儿都是这个要给他拍照,那个要给他拍视频,“就是没有一天清净的时候了。”

  朱之文最近成为话题人物,就是因为他被直播和被围观的生活。朱之文说,他前几天去镇上的医院输液,碰到同村的邻居。对方拿起手机拍他,发到短视频平台上,挣了80块钱。他只输一次液就好了,可第二天,50多个人去医院里等着拍他输液。

  朱之文知道,这是做明星的代价。可在接受新时报记者采访时,他依然想“郑重地说明一下”:“明星也是人,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,但是有很多人不理智。”6月16日,他主动给记者打来电话,说有徒步者推着老母亲在门外砸门,要求他给老母亲唱歌,不唱的话就上网说他不近人情。门口有30多号人等他,他当天不打算出门了。“你一定要我给写上,呼吁一下,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
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  傍晚6点,朱之文驾驶着机动三轮车回到家里。

  在菏泽单县,49岁的朱之文没有秘密,跟他有关的信息格外流行,尽管那其中不乏谣言。

  朱之文依然是个农民,跟着节气耕种收割,有合适的演出就去,但总是有人依照自己对人性的惯常认知,积极参与带有“大衣哥”和“人性”关键词的讨论,将朱之文一次又一次地推向舆论风口。

  别人拍摄他,或者评论他,都能使他保持不衰的“热度”。这一点,朱之文也清楚。

  唱歌完成人生进阶

  其实,朱之文人生的前40年,一直过着穷日子。

  朱之文小时候,用板车拉着常年生病的父亲去看病,碰上大集,看到人家孩子吃包子、吃冰棍眼馋,父亲愧疚,挤出一点钱让他去买点东西吃,别看人家孩子。朱之文说不行,钱得留着看病,“我父亲拉着我的手,哭得了不得”。

  朱之文成年了,日子依然穷。最穷的时候,家里五毛钱攥了三个月没舍得花。朱之文牙疼得睡不着觉,靠在口里噙点凉水止疼,妻子不忍,卖掉留了多年的长辫子,换钱买了三剂汤药。

  正因为穷,就连爱好唱歌也会被认为“没出息”,在农村没用。可他正是凭借唱歌,一次次完成人生的进阶。

  登上2012年央视春晚,朱之文视之为“终生难忘”“不可磨灭”的经历,是“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”,“没遗憾了”。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,这些经历则具有别样的商业价值。

  通过络绎不绝的商演,朱之文挣到了钱,现在他的一场商演价码是税前95000元,商演跟公益演出的频率基本上是对半开。

  但钱很快也带来了困扰。

  “人家说我还想再问你借呢”

  在菏泽单县,大概人人都认为,朱之文有钱。

  有一次,在单县县城里,朱之文骑着电动车,不小心碰到了另一位老太太。旁边的人说,他是“大衣哥”,有钱,多跟他要点,老太太让朱之文赔10万块钱。朱之文说,老太太只是胳膊那里擦破一点皮,去医院贴上创可贴就好了,但他还是赔了5000块钱。

  有人说,朱之文的儿子订婚,他给了亲家100万元的见面礼。实际上,朱之文的儿子才18岁。还有人说,朱之文在县城买了房子,有同事住在同一个小区,看见他了。在接受新时报记者采访时,朱之文否认了这一说法。

  成名至今,朱之文已经借出去一百多万元了,借条也塞了满满一抽屉。“认识不认识的都上门了,八竿子打不着的也来认亲戚了。”这一百多万,让朱之文彻底凉了心。去年他去要账,“人家说你还问我要钱呢,我还想再问你借呢,骂骂咧咧的,还踢坏了我们家的门。”9年来,朱之文只在前几天收回了两万元。

  还有的借过了一次,再来借,不借就开骂。最多的一家,朱之文借出了35万。“说是给孩子买房子,说得可怜巴巴的。”但朱之文至今没收到这笔欠款。买房子没钱了找朱之文借,买车没钱了找朱之文借,孩子结婚了找朱之文借,多则几十万,最少也是一万。“这两年我学精了,不借了,就当交个学费吧。”

  朱之文和朱楼村的村民,多年经受着与金钱和人性有关的舆论考验,朱之文的陈述,无疑让网友对“不患寡而患不均”的基本人性判断更加自信。网络上还流传说,朱之文花钱给村里买了健身器材,且被村民半夜刨了出来,最后又自己花钱雇人挪回家里。朱之文说,不是这样,当时健身器材分为两排置于街旁的空地上,其中一排因为占了邻居家门前的地方才挪走,而另一排还在那里好好的。

  但朱之文也觉得,自己在村里的口碑没有以前好了。“很多人都是想去你家拍视频,拍来拍去,我们不想叫他拍,不叫他拍就得罪。再加上人呢,咱们同样都是老百姓,为什么你这么好,我怎么好不了呢。你挣钱那是你的事,你又不给我一分钱花花,自然不知不觉就得罪了。”朱之文说。

  感觉到自己老了

  尽管如此,朱之文并没有打算离开朱楼村。他说故土难离,他在这里出生、长大,一住就是近50年。这里有他熟悉的砖瓦,也有熟悉的伙伴。

  朱之文和朱楼村,9年里屡次成为社交网络上的热点,从未主动制造话题,却总是成为一种流量担当。朱之文初成名时,“草根”明星迎风生长;但在朱之文依然自带流量的今天,一些“草根”网红似乎已经带着他们的故乡在大众议程中消失,例如刘大成,例如旭日阳刚。

  在注意力稀缺的今天,朱之文如何保持“流量体质”颇为耐人寻味。朱之文喜欢唱《滚滚长江东逝水》《谁不说俺家乡好》《沂蒙山小调》这些经典老歌,还喜欢唱《农民老大哥》《火火的情怀》《我要回家》等正能量励志歌。时间让这些千锤百炼的歌流行了那么久,也让朱之文一直活跃在很多人的电视机、手机里。另外一些“草根”网红,自身争名逐利的心思太迫切,身上逐渐出现了“黑点”“黑料”,当“草根”的过往被自我否定,也就很难持续发展了。

  朱之文对音乐理论的学习和把握或许也超出很多人的想象。指导毛晓晓唱歌时,朱之文将金铁霖的“声、情、字、味、表、养、象”七字标准信手拈来,并生动演绎了一番。他对毛晓晓说,唱歌要抑扬顿挫、刚柔断连、传承达意、起承转合,唱出歌的意境来,而不是朗诵歌。比如“你挑着担,我牵着马”这一句,挑担人使的力气大,牵马人使的力气小,两句唱出来的轻重就不一样。

  他出名了,却不那么快乐了。他觉得自己老了。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的,除了消退的体力,还有脸颊上那一旦出现便再难抹去的老年斑。

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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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●编后

  “网红9年”的为什么是他

  2011年3月31日,记者采访过出名还没“满月”的朱之文,那时他应山东外事翻译学院的邀请,来济南办一场小型“个唱”。对他的印象已很模糊,残存的碎片就是,他实在太朴实、太讷于表达了,要在不违背原意的基础上把他的话表述得完整、符合语法,得费点劲。

  这次两位文字记者采访回来,我们最好奇的是,在这个“耐心不超过3秒”的时代,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关注朱之文?记者随手发的一条抖音,点击量都过了千万。是见到他的门槛足够低?是他周围村民的表现吻合人们对人性冲突的期待?是他从不主动炒作却无意中踩准了电视、微博、短视频不同媒体时代的传播节奏?都是原因,又都不全是。

  一个记者说,感觉朱之文是个善良、老实的人;另一个记者说,感觉朱之文是个很聪明的人。要我说,善良老实和聪明在一个人身上并存并不矛盾,这才是他的生存智慧。所以,越“解剖”朱之文,越会发现他是一个很好的坐标,他身上勾连着乡村与城市、传统与新兴、已知与未知,还有,科技进步与世情人心。

  所以,为什么“网红9年”的是他,还是留给你来回答吧。

原标题:不带滤镜的朱之文和“样本村”朱楼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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